「難得的七夕情人節,竟然被該死的感冒給搞砸了!啊~好想跟月出去玩喔!」海砂躺在床上抱怨著。
「有什麼不好,這樣我可以多做一點事。」月把筆記本又翻了一頁。
「當然不好!我今天本來想給月的Surprise都泡湯了!」
「什麼Surprise?該不會又帶一隻楓葉鼠回家說要養吧=_=a」
「才不呢!」
「那該不會是想說『我有了,請你負責』吧?」
「沒有播種哪來的收穫啊!月這麼想當爸爸的話,今晚就拿出男人的魄力來吧~♡」
「我對病人拿不出魄力,」月沉著臉,拿出一支體溫計交給海砂,「放在舌頭下面三十分鐘。」
「三十分鐘?需要那麼久嗎?」海砂露出疑惑的表情。
「因為我特別珍視妳,所以希望妳含久一點,這樣量起來比較準。」
「啊~~果然月是很愛我的!海砂懂了~♡」
望著海砂一臉幸福的表情,月暗地裡搖搖頭。其實他只是希望海砂安靜半個小時而已……
三十分鐘一到,海砂立刻取下體溫計交給月;月看了看,只說了一句:「還好,體溫計沒被妳咬壞。」就把體溫計丟在一邊,逕自拿起報紙來看了。
「月~我發燒燒到幾度了?」
「約三十八度吧!」月亂掰了一個數字。
「只有三十八度嗎?我覺得我好像要死掉了……QAQ」
「是喔?那有什麼遺言要說的嗎?」
燒到糊塗的海砂,竟然順著月的意思說下去,「我希望在我過世之前,能用掉那張票……」
「什麼票?」
「就是這個!」海砂拿出一張遊樂園入場券,「這是莔莔遊樂園的夜間入場券,據說七夕當天兩人同行一人免費,所以我就買了一張。」
「原來那家爛透了的遊樂園還沒倒啊=_=a」
「本來希望兩個人一起去莔莔遊樂園裡的鬼屋,我可以依靠著月的手臂尖叫……但是……我已經……Q.Q」
「放心吧!這張票留著,改天妳想去的時候妳可以自己一個人去。」
「那張票的可用期限只到七夕情人節為止啊QAQ」
「那就丟掉吧!」
「不行啦!月!」海砂從床上猛然坐起,「傳說中,要是有人丟掉了情人節時要送給情人的禮物,那個人命中的紅線就會被切斷再也接不回去了喔!」
「是誰灌輸給妳錯誤的知識的?把他的名字和相片交給我=_=+」
「……總之,月今天幫我用掉這張入場券吧!就算是你給我的情人節禮物^o^」
「好吧!」
反正待在家裡也被海砂吵死了,出去走走也不錯。
下午五點多,月拿著入場券準備出門,此時病得奄奄一息的海砂爬出房間,叫住他:「月!記得一定要去莔莔遊樂園的鬼屋喔!」
「鬼屋嗎……那裡的鬼屋肯定是騙小孩子的,我不如去坐海盜船或是看水舞表演還比較有意思。」
「不行啦,月!我想去鬼屋玩,可是自己不能去,所以月要代替我到鬼屋裡玩個盡興,還要帶回雙人份的驚嚇喔!」
「什麼叫『帶回雙人份的驚嚇』=_=a」
「就是回來的時候,月要告訴我在鬼屋裡被驚嚇的心得啊!」
「自從見過路克之後,我就不認為任何鬼能夠嚇到人了。」
「月就是因為太理性才不會被鬼屋嚇到。記得去遊樂場的時候要把腦袋放空、放空、再放空,不要想著鬼屋是假的、也不要想著家裏有比鬼看起來更可怕的死神,就這樣帶著放空的腦袋進入鬼屋才會被嚇到啊!」
「放空是吧?我知道了。路克,家裏就交給你了,再見!」月推開門。
「再見!」路克揮揮手。
「等一下~月你忘記跟我道再見了~QAQ/」
「抱歉!我腦袋放空了,什麼都不記得。」月頭也不回的出了門。
「腦袋放空是吧?那就腦袋放空~腦袋放空~♪」
坐在計程車上,月的腦中一直不斷播放「腦袋放空」這句話,甚至還為這句話編起了曲子。不過大概是太認真放空了,下了計程車竟然差點忘了取回司機找的錢;走到遊樂場入口附近,他突然無意識的跑到附近一家咖啡店喝咖啡,喝完才想起自己的目的地是遊樂場。
「好像放空過度了……|||」
終於進入遊樂場,他找了一張長椅坐下來,雙眼無神的凝視前方的旋轉木馬。看著木馬一圈又一圈的轉著,月覺得非常無趣,好似被催眠般漸漸闔上眼睛……
「咦?月君一個人來嗎?」一名男子踏上了長椅,蹲在月的身邊。
「…………」月瞄了男子一眼,就站起身來準備離開。
看見月對他不理不睬,男子連忙拉住他,「喂!等一下!月君你太冷漠了吧?」
「不好意思,我腦袋放空了,現在想不起你的名字。」
「我是龍崎啊ˋ(‵口′")ˊ」
「是喔?你好,我有重要的事要先走了。」
「有要事在身的人會待在遊樂園裡嗎ˋ(‵口′")ˊ」
「因為我要帶『雙人份的驚嚇』回家,所以我才來這裡的。」
「雙人份的驚嚇?」龍崎把食指放在唇間仰頭想了一想,「雖然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不過那應該是海砂小姐的主意吧?」
「嗯,她生病了沒辦法來,要我代替她在遊樂園玩個盡興。」
「可是七夕情人節,月君一個人在遊樂園裡玩也很無聊吧?既然我也是一個人來,那我們就一起玩吧!」
「我才不要!七夕情人節身邊跟著一隻猴子像什麼話!應該是跟著一位美女才對吧?」
「誰是猴子啊!我可是跟你一起以第一名的成績考上東應大學的耶!」
「喔,證明你是隻聰明的猴子?」
「我就說我不是猴子了啊ˋ(‵口′")ˊ」
「好啦別鬧了!我要去玩旋轉木馬了。」
「第一個是玩旋轉木馬嗎?好啊!我曾經拿過英國少年馬術比賽第一名喔!」
「騎旋轉木馬跟馬術沒關係吧=_=+」
「還知道要吐嘈表示腦袋沒放空,快走吧=_=+」
玩過旋轉木馬後,月和龍崎又一起玩了咖啡杯和海盜船,本來龍崎還想拉著月一起玩雲霄飛車的,可惜這項設施夜間不開放。
「真可惜啊……真希望看月君被嚇得尖叫……=3=」
「你這是什麼詭異的願望啊ˋ(‵口′")ˊ」
終於來到了鬼屋。雖然遊樂園辦了七夕夜間入場兩人同行一人免費的優惠,但夜間的遊樂園遊客仍寥寥無幾,月和龍崎不用排隊就可以進去了。
才走到入口,月就被龍崎突如其來伸手勾住他左臂的舉動嚇了一跳。「喂!你勾住我的手臂幹嘛!」
「這是鬼屋耶!不是很可怕嗎?我就這樣勾著你的手臂你就不會害怕了。」
「明明就是你自己會害怕吧ˋ(‵口′")ˊ」
雖然早就預想過遊樂場的鬼屋肯定不恐怖,但是實際進入鬼屋之後,才發現自己先前想得太美好了一點──這個鬼屋,簡直是連小孩子都不想多待一分鐘的破爛展覽館。
「月君你看!這個吸血鬼的臉破了呢!裡面的零件都露出來了。」
「嗯……大概是中國製的道具碰上台灣來的沒公德心遊客所造成的吧?」
「月君你看!這骷髏每隔一分鐘跳出來一次,他是受了『一分鐘跳一次』詛咒了嗎?」
「我沒聽說過這種詛咒=_=|||」
「你看那邊那對遊客!那個女生的尖叫好假喔,那個男生安慰她的樣子也好假。」
「會不會是工作人員扮的啊?這樣好把鬼屋的氣氛渲染得很驚悚……」
「不愧是月君,可以想到這一層。你的腦袋根本沒放空啊!」
此時,一位媽媽帶著一名年約四、五歲的小女孩走進鬼屋,小女孩饒富趣味的看了看四周的道具後,把視線定在龍崎身上。
「媽咪妳看!那個是真的鬼嗎?」小女孩指著距離她不到一米的龍崎。
「小丫頭,再敢指著我,我就要咬掉妳的指頭喔!」龍崎陰著臉瞪著她。
「媽咪,鬼說要咬我耶!」
「哪有鬼?」
「就是這個穿白衣服、看起來很糟糕的鬼嘛!」
小女孩面前,穿白衣服的遊客只有龍崎而已。
「名雪,別亂說話!這裡沒有鬼!」媽媽向他們的方向頷首致歉,然後急忙拉著小女孩往鬼屋外跑。
「哈哈哈哈……龍崎,小妹妹把你當作鬼,還說你很糟糕呢!」
「我討厭小孩……(縮)」
月托著下巴看了看龍崎,笑著說:「真的耶!你陰森森的那副德性真的看起來很像鬼。」
「我記得以前跟渡去動物園的時候,動物園的管理員指著我對渡說不可以把園裡的狒狒牽出來。」
「噗嗤~既像鬼又像狒狒,你是新品種喔?」
「討厭這樣說話的人=3=」
「好了,反正鬼屋裡也沒什麼好逛的,我們出去吧!」
「等一下……月君,我聽說年紀很小的小孩和八字很輕的人看得見鬼,是真的嗎?」
「不知道,我年紀不小而且八字也夠重。」
「那……聽說作惡多端被怨靈纏身的壞人也看得見鬼,真的嗎?」
「不知道,我沒做過什麼壞事。」
「是喔?」龍崎狐疑的看著他。
「你那表情是什麼意思啊ˋ(‵口′")ˊ」
「就是我表情上所表示的意思=_=+」
「…………算了,不跟長得像惡靈的狒狒計較。話說回來,龍崎你怎麼突然問起這種事來?」
「我正在想這鬼屋裡是不是有一些鬼影效果只有小孩和八字輕的人看得到……」
「那就不叫鬼影效果,而是真的鬼了啦ˋ(‵口′")ˊ」
離開鬼屋後,映入兩人眼簾的是正不停轉動的摩天輪,龍崎提議要一起上去坐,被月一口回絕。
「坐摩天輪一次要坐上半個小時,半個小時能在裡面幹嘛?發呆嗎?」
「可以欣賞東京的夜景啊!」
「要欣賞你自己去欣賞吧!鬼屋逛完了,我要回家。」
「怎麼這樣……情人節大家都是成雙成對的上去耶!」
「別人是情侶,我們不一樣啊!我們只是大學同學而已。」
「原來我們之間的關係,只是大學同學而已啊……」龍崎面露哀愁的望向遠方。
「喂!你這是什麼意思啊!我們除了大學同學的關係之外,還有什麼關係嗎ˋ(‵口′")ˊ」
「當然還有,就是獵物與掠食者的關係啊!」
「我們什麼時候有這種關係了,我怎麼不知道?」
「因為月君腦袋放空了,所以忘記了。」
「是嗎=_=+」
「好吧!既然月不想坐摩天輪,那就這樣吧……」龍崎找了一張離他們最近的長椅,以特殊的姿勢坐了下來。「請月君留在這裡陪我幾分鐘。」
「陪你幾分鐘?」
「是的,」龍崎從不知何處端出一杯咖啡來,「等我喝完,我們就一起離開遊樂園吧!」
摸不著頭腦的月,雖然並不想一直待在龍崎身邊,但此時仍順著他的意坐在他身邊陪他。
「坐在月君身邊喝咖啡的感覺真好呢!真想喝到天亮。」龍崎耍賴著說。
「不准!給我馬上大口大口的喝完它!」
「月君好像有點生氣了呢!」
「那當然,我一點也不想留在這裡!」
「這樣啊……如果月君不高興的話,我會很困擾呢!」
「為什麼?」
「因為……月是我第一個碰友(╯╭﹏╰)╭」
「誰跟你是碰友了啊ˋ(‵口′")ˊ」
喝完最後一口咖啡,龍崎露出滿足的表情,「終於喝完它了,完成我人生中最後一件想做的事。」
「為什麼你人生中最後一件想做的事是喝咖啡啊?你的理想抱負呢?」
「我的理想抱負?已經沒有了……」龍崎低著頭看著已經見底的咖啡杯幽幽的說,「我太自大,什麼事都辦不成。」
「…………」
腦中閃過一個奇特的念頭卻隨即消逝,月捕捉不到那一絲應該很重要卻想不起來的想法。從進入遊樂園起,他的思緒就像受到詛咒般變得混沌,好像有什麼東西在阻礙他的思考似的……
腦袋再這樣繼續放空可不行。
「我要去洗手間一下,龍崎你可以先離開了。」
「我跟你一道去吧!既然這是你人生中最後一件想做的事。」
「為什麼我人生中最後想做的事會是這種事啊ˋ(‵口′")ˊ」
「月君可別小看上洗手間這件事,等你以後沒辦法上洗手間的時候,就會覺得能上洗手間是很可貴的。」
在洗手台前沖了沖臉,月終於恢復一點精神了,腦袋也沒那麼昏沉。龍崎站在一旁默不作聲,看著月把臉沖完。
「太好了,腦袋終於稍微清晰一點。」
抽出擦手的紙巾擦了擦臉,接著月對著鏡子整理起瀏海來。突然間,他發現了一件很不對勁的事……
在偌大的鏡子面前,只有自己的倒影,而沒有龍崎的。
他就站在自己身邊,鏡子裡怎麼可能沒有他的身影?
「龍崎……鏡子裡面怎麼……沒有你……」月顫抖著說。
「那是當然的!」龍崎語氣冰冷的回應道:「夜神月,你大概殺人殺太多了,已經忘記哪些人還活著、哪些人已經死了吧?」
龍崎伸出他那蒼白枯瘦的手緊抓住月的手腕,用極其怨恨的表情看著他,指尖冰冷的溫度穿過皮膚刺入他的骨髓。
他突然想起三年前龍崎的生命在自己懷中消逝的事……
連當時龍崎攪拌咖啡的湯匙墜落地面所發出的清脆聲響,也猶然縈繞在耳際。
「嗚啊啊啊啊啊~~~~~~@[]@」
月用力甩開龍崎的手,衝出洗手間,往遊樂園的出口奔去。一路上,他感覺到龍崎依舊緊跟在他身後,
「我想起來了。那個該死的傢伙!到死還要糾纏我嗎?」月一邊跑一邊在心中怒罵著。
終於衝出了遊樂園,月很快的攔到了一輛空計程車;打開後車門,他立刻坐了進去。
「太好了,他似乎沒有追過來。」月望著窗外鬆了一口氣。
雖然乘客這麼冒失,但是年輕的計程車司機並不以為意。他往後座看了看,親切的問:
「兩位先生,你們要到哪裡去?」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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